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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6 錄事參軍王進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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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初二這天,東內苑的馬球場張燈結彩、裝飾一新,就連馬場球的場地,也有健仆細心過濾一遍,大一點的砂石全部撿走,馬球看臺的座位也清理得幹幹凈凈。

一年一度的羽林軍馬球比賽就在這裏舉行。

馬球比賽是在申時開始,鄭鵬在未時二刻就提前到東內苑的馬球場踩場。

因靠近大明宮,東內苑的馬球場是李隆基禦用的馬球場,有空閑之餘經常在這裏跟兄弟、兒子和寵臣親信玩馬球,條件遠比猛虎營的馬球場好。

陸進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,進了東內苑的那時起,不停地左顧右盼,好不容易坐下,很快小聲地說:“老大,皇上真的來觀看嗎?”

“也許吧,就看他忙不忙了,不過第一場和最後一場,通常都會來觀看。”鄭鵬懶洋洋地說。

不得不說,李隆基人生足夠傳奇,幾經起伏,能青史留名又惹人爭議,特別是興趣方面,在古代皇帝中也算是出類撥萃,音樂、馬球、書法、繪畫等樣樣精通,特別是在書法和音樂方面,取得不欲的成就。

當然,最讓後人津津樂道的,是他在美女方面的故事。

陸進有些興奮地搓搓手說:“太好了,又可以看到龍顏,也不知皇上還記不記得我。”

那樣子,跟後世追星的那些小迷妹不逞多讓,在皇權被神化的古代,像陸過這樣的情況,比比皆是。

這時候馬球場出現一陣騷動,鄭鵬擡頭一看,比賽的兩隊開始騎馬進場熱身。

李顯城站在高頭大馬上,有些驕傲地率隊進場,進場後第一時間向東面那個高臺看去,皇帝專屬的看臺還是空的,李隆基沒來呢。

當李顯城的目光掠過西面看臺時,忍不住頓了一下:猛虎營的人正在西面看臺會著,為首的,正是死對頭鄭鵬。

來得還真早。

李顯城把韁繩向左一拉,率隊向鄭鵬所在的方向走去。

走到鄭鵬所在的看臺前面,李顯城突然勒住馬,看了鄭鵬一眼,突然右手握拳用力一揮,大聲吼道:“必勝!”

“必勝!”麾下的馬球隊聞言,都不用考慮,一個個條件反射般舉高雙臂,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大聲吼道。

聲浪大得,好像要把人的耳朵震聾。

不錯,聲音整齊響亮,氣勢喊出來了,李顯城示威地瞄了鄭鵬一眼:看到猛狼營決心和氣勢了吧?

李顯城有意在鄭鵬和猛虎營面前示威,準備震懾一下,叫得突然,隊員們也吼得有力,不少猛虎營馬球隊員被嚇了一跳。

鄭鵬看到李顯城故意走到這裏,本以為他要來挑釁自己,沒想到他只想嚇自己。

這個李顯城,有些幼稚,鄭鵬有些好笑,舉高右手搖了搖,大聲說道:“辛苦了。”

血雨腥風、血流成河親臨過,這點氣勢只是小兒科。

李顯城的老臉抽了抽,然後有些憤憤不平的率隊到專屬的區域作準備,像檢查馬匹的狀態、馬具是否有問題、調動人和馬的狀態等等,這些都需要時間。

郁悶,明明想嚇鄭鵬一下,可鄭鵬一點也不為所動,還舉手說什麽“辛苦了”,感覺就像是在檢閱馬球隊一樣,偏偏李顯城還挑不出理。

吃了一個啞巴虧。

陸進指著李顯城問道:“他不是羽林第一勇士兼猛狼營的千騎使嗎,怎麽,他還下場打球?”

“陸隊正”一旁的吳浩小聲地說:“李千騎使打馬球可是撥尖的,曾在落後五球的情況下,憑一己之力獨進七球,號稱一場七次郎。”

一次七次郎?

鄭鵬差點沒笑出來,差點聽成一夜七次郎,而一旁的陸進自言自語地說:“是嗎?看來這個李顯城倒是一個人物,有空結識一下才行。”

李顯城走後,不斷有人進來,有些人認識,有些不認識,不少人前來跟鄭鵬打招呼,鄭鵬沒有什麽架子,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,現場倒是一片和諧。

正當談笑風生之際,突然有個略事沙啞的聲音笑道:“這不是軍中新貴鄭千騎使嗎,久仰大名。”

剛才還歡聲笑語的場面,一下子靜了下來,鄭鵬擡眼一看,只見一個白白胖胖,瞇著牙,皮笑肉不笑看著自己。

“這位兄臺有些面生,不知高姓大名?”鄭鵬客氣地說。

這個人一說話,現場就靜了下來,很明顯,眼前這個白白胖胖的人,地位很高。

“呵呵,鄭千騎使好,免貴,姓王,名進海,羽林軍錄事參軍是也。”

是他?

鄭鵬早就聽說了,王進海出自太原王氏,有個姐姐嫁到岐王府做側妃,算是羽林大將軍李業的小舅子,在羽林軍中是一個讓人頭痛的角色,還是羽林軍設賭最大的莊家。

錄事參軍可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職守,唐代中央監察制度,包括禦史臺、諫官和封駁官三個部分。唐代地方監察制度,包括巡察使的監督和錄事參軍的監督兩部分,說穿了就是專門抓小辮子的人,沒人喜歡。

也沒人會無事得罪他,相反,還得敬著他。

當然,很多人都說他只是岐王李業的代表,要知軍中禁賭,而他卻敢公然收賭註,用高力士的話,李隆基對此一只眼開一只眼閉,有時還讓人暗中代他下註以驗證自己的眼光。

李隆基喜歡看馬球,也喜歡跟幾個兄弟、朝中重臣打賭,上梁不正下梁歪。

不知不覺間,大唐的國力已到達了巔峰,努力了多年的李隆基肯定很驕傲,也很自豪,堅持了多年奮鬥的心,也有了一絲松懈,大肆擴大教坊的規模不說,作為最高領導人的李隆基,對吃喝玩樂、美女越來越上心。

做皇帝的經常跟兄弟、臣子打賭,在他眼中,這是可以提高觀賽的興致,也可以驗證自己的眼力,賭個彩頭只是小事一樁,他不知道,大唐這條無比高大、堅固的堤壩內,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個蚊穴。

鄭鵬腦中思如電轉,不過嘴上卻客套地說:“原來是王參軍,失敬,失敬。”

王進海笑瞇瞇地說:“鄭千騎使,老遠就聽到你們有說有笑,說什麽事說得這麽起勁。”

右萬騎白虎營的千騎使莊超倫笑嘻嘻地說:“兄弟們都想著,怎麽從王錄事你這位財神爺手裏贏點錢花花。”

“對,大夥都在討論這場猛狼營能贏幾個球。”

“前年輸慘了,差點要賣宅子,這次說什麽也要贏回來。”

“王錄事這招真是高,風險小點,賠得丁點那麽多,賠率一高,風險也大。”

眾人都在議論紛紛,等到眾人都議論得差不多了,王進海哈哈一笑:“那當然,風險與機率並存,輸贏得看運氣,就是某,也要看運氣。”

說到這裏,王進海把矛頭對準鄭鵬說:“對了,鄭千騎使,大夥多少都下了一點彩頭助肖興,不知你準備把彩頭壓在哪一隊呢?”

鄭鵬一進羽林軍,王進海就留意到了,這次羽林軍開展的馬球比賽,還特意吩咐手下,一看到鄭鵬的下註就報給自己,可就是到現在,也沒收到鄭鵬的下註。

“沒壓。”鄭鵬坦然道。

“哦,這是何解?”王進海故意挑釁道:“鄭千騎使是囊中羞澀,還是膽子太小?要是錢財不就手,沒事,說個數,某借你,利息什麽的全免。”

有舍才有得,要想得到鄭鵬信任,要想拿到更多,得先得到鄭鵬的信任和好感。

反正鄭鵬的底細王進海了如指掌,還真不怕他沒錢還。

“王錄事真是太大方了,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,沒給王錄事捧個場,並非不給面子,而是剛來羽林軍不久,對各營馬球隊的實力了解不足,而自己本營的馬球隊,為了避嫌不能下,所以只能湊個熱鬧。”鄭鵬不卑不亢地說。

很明顯,這個王進海是故意挑事,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暫時先不理他。

“那也是,鄭千騎使可是剛來,進來不久又碰上一件禍事,幸好有驚無險,對馬球隊的實力不了解,不下註也在情理之中。”同是右馬騎的翼虎營千騎使羅千開口幫鄭鵬說話。

鄭鵬已經明確婉拒,可王進海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鄭鵬,聞言馬上說:“鄭千騎使說得也有理,這次馬球比賽,大夥都有得樂,只有鄭千騎置身事外不好,這樣吧,某破個例,鄭千騎使可以買本營的比賽,不過,為了公平起見,只能買本營馬球隊贏,不能買輸,如何?”

只能買贏?

眾人聽了,紛紛暗罵王進海無恥。

猛虎營馬球隊的實力本來就差,最近又折了二員主力,眾人都看過參賽名單,猛虎營並沒有增加新援,也就是說,鄭鵬要靠那些殘兵敗將去比賽。

贏的機率那麽低,買猛虎營馬球隊贏相當於送錢,王進海卻破例讓鄭鵬買自己營的馬球隊贏。

這不是變相讓鄭鵬給他送錢花嗎?

真不要臉。

就當所有人以為鄭鵬會拒絕時,沒想到鄭鵬開口問道:“這合適嗎?”

送錢,當然合適,太合適了,王進海心裏暗笑道,不過臉上一臉大度地說:“規規是人定的,某說合適,那就合適,不過有一點,都是有身份的人,太小的彩頭不受,免得傳出去讓人笑話。”

鄭鵬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,認真地說:“對,王錄事說得在理,都是有身份的人,這彩頭萬萬不能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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